2023年4月21日上午,北京大学美学与美育研究中心“西方美学经典”系列讲座第二讲在燕南园56号美学与美育研究中心举行。讲座由建筑与景观设计学院长聘副教授李溪主持,艺术学院助理教授贺询做主题报告,题目为“丢勒与北方文艺复兴”。
贺询老师首先从“文艺复兴”的概念谈起。在丢勒的时代,“文艺复兴”并不是一个约定俗成的说法,直到19世纪布克哈特的《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文化》才开始用Renaissance一词代指文艺复兴。由于“文艺复兴”一词广为人知,美术史中把丢勒作为文艺复兴在北方的代表。之所以有这样的提法,主要是因为阿比·瓦尔堡在《南北方的古代众神世界与早期文艺复兴》中提出,北方的美的代表是土星忧郁女神。
丢勒在一生中画了很多自画像,据称是第一位北方的自画像画家。丢勒名字的首字母AD的签名几乎出现在他所有的绘画作品中。老师介绍了丢勒从13岁至28岁的自画像,并着重强调了28岁自画像的意义:这幅对称构图的自画像中的丢勒完全正视画外观者;身着华贵的皮草大衣,从视觉上给人强烈的冲击感。这幅画表现出了画家完全的自信:他的手势仿照圣像画中的布道姿态;头发边界呈正三角形,衣服与手则呈现倒三角,交叠起来形成了大卫之星的形状,这是艺术家的强烈自我意识。此画中的铭文用拉丁文写着:“28岁的我”。
阿尔布雷希特·丢勒,《自画像》(13岁),1484
素描,27.5 cm x 19.6cm,维也纳阿尔贝蒂娜博物馆
阿尔布雷希特·丢勒,《自画像》(22岁),1493
油彩,羊皮纸,木板,56.5cm x 44.5cm,巴黎卢浮宫
阿尔布雷希特·丢勒,《自画像》(26岁),1498
油彩,木板,52cm x 41cm,马德里普拉多美术馆
阿尔布雷希特·丢勒,《自画像》(28岁),1500
油彩,画板,67.1cm x 48.9 cm,慕尼黑,慕尼黑老绘画陈列馆
同代艺术家的名字总是借上帝之口写在画上,而丢勒不仅把自己画得像上帝,还郑重地用拉丁文将自己的名字正大光明地记载在绘画上。丢勒的艺术作品明显地趋向于普通大众的自我情感,回归内心而不仰赖于教会的中介,因而被称为“最德国的艺术家”——一方面,信仰虔诚、宗教情感强烈;另一方面,他的画面虽不像浪漫主义那样激情澎湃,但他的激情却以一种哀婉的形式表现出来。这也是为什么艺术史家将《祈祷的手》当做丢勒的代表作。
阿尔布雷希特·丢勒,《祈祷的手》,约1508
素描,29.1cm x 19.7cm,阿尔贝蒂娜博物馆维也纳
我们可以从《忧郁I》出发更深入地了解丢勒。“忧郁”在诗学中有古老的来源,古罗马晚期便出现了相关描述,这些形象大多都是负面、邪恶、丑陋的,而丢勒却从正面的角度全新塑造了忧郁的形象,使其成为端庄、典雅、稳健、强壮、精致的美的形象。
丢勒,《忧郁I》,1514年
版画,24.5cm x 19cm,德绍格奥吉乌姆宫
从“人形”和“物象”两个方面,我们可以对丢勒作品中的意象做进一步的研究。从“人形”来看,母亲是丢勒创作的艺术来源。这一形象曾以病痛折磨的衰老形象出现,而最终呈现在《忧郁I》中的人物则是一个年轻、强健的女性形象,是画家让死亡的形象焕然新生变成了美的形象,体现了画家的创造力。从“物象”来看,丢勒的图像中芜杂的元素,都能在图像志中找到来源——《书斋中的圣哲罗姆》、《死亡与雇佣兵》等作品中的沙漏寓意时间的流逝和生命的有限;《骑士,死亡和魔鬼》展现了在面对拿着圆规的死神时有着无畏气质的骑士,诠释了骑士精神和美德。
丢勒,《忧郁I》习作,1514年
素描,柏林铜版画收藏馆
丢勒,《63岁的母亲肖像》,1514年
素描,42.1cm x 30.3cm,柏林铜版画收藏馆
丢勒,《骑士,死亡和魔鬼》,1513年
铜版画,24.6cm x 19cm,卡尔斯鲁厄州立艺术厅
因此,丢勒的作品可视作是他某阶段自我精神世界的外显。《忧郁I》中陷入沉思的女神形象,是跟“实践的生活”(vita activa)对立的“沉思的生活”(vita contemplativa)的象征。丢勒是人文主义的画家,也是一位虔诚的信仰者,《忧郁I》体现了强烈的画家个人因素,呈现为一个思考者、想要行动的创造者的精神自画像。
在总结和交流阶段,主持人李溪老师指出,贺老师以丢勒的自画像为引子,谈到艺术史中南北方文艺复兴的概念,以及“忧郁”在美学观念、艺术形象上的表达,最终回到精神的自画像问题,呈现了一场内容丰富完满的精彩讲座。在提问环节,老师和同学们就艺术作品的流通性与传播性、图像对死亡的反思作用等问题与主讲人进行了热烈探讨。
纪要总结:唐静怡、孔祥劼
纪要在贺询老师讲座及PPT内容基础上总结摘要完成